你来自哪颗星

【END】淹没

吾乡之岛:

最后一章,两只蝴蝶今天要飞了~~


其实看这篇文的人一直很少,阅读量也就是之前那几个小甜饼们的零头,但我写得很开心~~尤其是中后部分,写的过程很过瘾,体会到了写拉郎与军烨文完全不同的乐趣。


所以感谢原视频的剪刀手 @你来自哪颗星  ,有这样美的视频给此文作为素材。再墙裂安利一发,视频点这里。  对的视频就是我    


关于结局。


其实开始在乐乎写文很长时间,都对是否HE很在乎。但后来才渐渐明白,在平行世界中,两个也许根本没有机会相遇的人,在文中竟可以遇见、爱上;爱,和其中刻骨的纠缠,这才是最大的奇迹和HE


 


 (十)


段家大屋上上下下张灯结彩,整个上海滩跟黑道白道有几分沾亲带故的人都在津津乐道:这丧妻十几年的段老大,总算是要续弦了。


婚礼前夕,段绍荣站在大屋露台上,身后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眼前是失了光彩的落日就要从镶着金边的云层中隐去。空气中闷热又潮湿,看来雨季又要来了。


段绍荣听见黄老四的大嗓门儿极其欢腾地在大厅里响起,指挥着工人们把桂圆莲子什么的事物排好、灯笼挂高、对联贴妥当,又一遍遍向接新娘的队伍强调着段绍荣北方老家的迎亲规矩。等到深蓝色的天幕上就只剩了个孤伶伶的月亮,等到暮春的露水把他的胡须都打湿,大屋里才总算静下来了。


老六到房间里找他。


“大哥,恭喜你,过了今晚就不是孤家寡人了,兄弟也终于不用总是再记挂着你了。”


段绍荣点头大笑,给老六的杯子斟满酒。


“六儿,趁这个好日子,咱们兄弟两个痛痛快快说会儿话。有什么话,咱都直说。”


段绍荣看着唐老六得体的笑脸。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六的笑已经变得让他捉摸不透了。


“大哥,如果兄弟我以前犯过糊涂,做过错事,你会原谅我吧?”说着,老六“扑通”跪在了段绍荣面前。


段绍荣也不去扶他。“你都做过什么?”


“大哥你都知道了,何必再问。”


段绍荣果真不再问了。


“起来吧,边喝边说。”


“我利欲熏心,我觊觎过大哥上海王的位置,我接近过日本人,我还看不惯大哥你偏爱司徒,我用计离间过你们。跟大哥的落拓相比我唐老六当真是个小人,大哥你毙了我吧!”


段绍荣把唐老六拿枪过来的手推开,笑问:“你说的这些,可都过去了吗?”


“当然……过去了!以后我唐老六再起这样的坏心,教我不得好死。”


段绍荣仰天大笑:“那还废什么话,起来陪我喝酒!”


唐老六和段绍荣推杯换盏间,仔细地观察他的神情。段绍荣好像确实一点儿疑心也没有,甚至连往日那种基本的戒备也没有了,心无城府地往肚里灌酒,没过一会儿就醉了。


“大哥,有人看见,司徒回上海了。”


“是吗,确定是他?”段绍荣有些醉意,用一只眼睛斜睨着他。


“确定。若是他明天来了……”


“那便来了!”段绍荣脚下有点虚浮地朝床上走去,唐老六上一次见他表现出这样的醉态,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我要睡了,老六你……回去吧。”


唐老六慢慢退出房间,在夜色中不易觉察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曾经拉拢过手下,收买过对手,甚至接近过日本人,可最后他才发现,这些都不足以除掉老谋深算的段绍荣。但这些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都做不到的事,一个司徒,就够了。


他一开始没留意到司徒对段绍荣能有多大的影响。渐渐地他发现,司徒一闹脾气,段绍荣就急眼,司徒如果要走,段绍荣失魂落魄地就像没了半条命。所以他开始不再局限于做挑拨两人间关系的这种事了。他伪造了一封足以让司徒和段绍荣反目的信,暗示司徒去看。司徒去了重庆之后,他打着段绍荣的名号,隔三差五地找当地小混混去迫害司徒。


他猜测,司徒这次回上海,一定是忍无可忍了。司徒对段绍荣动手,段绍荣会如何?他想想都觉得全身都兴奋起来。


唐老六看了一眼床上的段绍荣,他已经轻轻打起鼾来。真是老了,他轻哼一声,该让位了。可在他得意的心跳加速的时候,他无暇去想,也许段绍荣比他想象中更清醒,只是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婚礼只请了商会及段绍荣亲近的朋友,但仍是一派福缘鸳鸯,鸾凤和鸣的景象。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有些醉了,老四甚至耍起了酒疯,嚷着要新郞新娘喝交杯酒。新娘是个风月场上下来的女子,也是酒量惊人,她的豪饮让在座的宾客一波高过一波地直呼“再来一杯”。


司徒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悄悄走进大厅的时候竟看见段绍荣在对他微笑,好像一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


司徒看见主桌上竟然还坐着唐老六,他心里再次被一把冰冷的刀片狠狠划了一道。


他真是仁慈啊,明知这是反复害过他的人,可他还是愿意把他留在身边,对他和颜悦色。也罢,他们之间还有那份兄弟情谊。自己又算什么呢?也就是个被玩弄于股掌、抛开之后还不忘记使劲踏谑两脚的可笑玩物吧。


司徒向段绍荣举起枪。众人的酒都醒了一大半,一群人向司徒围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段绍荣摆手。


众人都退下了,眼下的场面看着倒是有些荒诞:主桌上只剩下了段绍荣和新娘,还有举枪对着他的司徒。段绍荣在大厅里几十盏跳跃的红烛下看清楚了司徒的脸,清瘦了许多,多了几道丑恶的疤,还潮乎乎的都是汗,混合着脏兮兮的泥。


“怎么,你是来抢亲吗?”段绍荣倒是笑得泰然。


“我来杀你!”司徒又逼近段绍荣几分,枪管直戳到他脸上。他厉声地嘶吼,新娘吓得惊叫一声,瘫在地上。


段绍荣没理会新娘,倒是拿起一张红手帕,给司徒擦起了脸。


“这脏兮兮的样子倒是不像你,更不像婚礼上的人。”他仔仔细细把司徒的脸擦了个遍,像个新婚的丈夫对待妻子一般。这事他的确是驾轻就熟,他为他做过很多次,第一次和司徒见面时,他就在伊玲的房间里这么给他擦洗过脸。


“好了,擦干净了,喝交杯酒吧。”他把手帕放下,将司徒和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


“你有病啊!住手!”司徒冰凉的枪管用力顶在段绍荣的头上,让他觉得太阳穴生疼。


可段绍荣像感觉不到似的。他把酒杯举到司徒嘴边,用温柔但非常坚定的语气说:“张嘴。”


司徒发现自己居然松开了嘴,他只好紧紧地闭上眼睛。段绍荣喂给他的酒,只有极小部分被他咽了下去,绝大部分的酒都沿着下巴往下流,将他又旧又脏的衣服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好了,礼成。”段绍荣把酒杯扔开,声音还是非常温柔的。“你要杀我的话,就开枪吧。”


司徒的两颊通红,几乎把牙床都咬碎。他飞快地探身,从段绍荣背后掏出他的枪,扔到他面前。


“拿起来!”


段绍荣依言拿起枪。他的眼神、动作,仍然是温和无比的,让司徒觉得有些受不了。


 “我的枪法是你教的,这样公平。”


从司徒进门开始,他的眼神、动作,甚至他的外表都让段绍荣觉得陌生得心疼。过去的时间里,他不知用了多少时间和心思,才让这男孩子恢复了本来的年轻爽落的样子。而过去的几个月他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竟把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也许这些都是因为对自己的恨吧。


我的枪法是你教的。唯有这句话,让段绍荣听到司徒仅有的一点温和。更重要的是,这句话里是有回忆的。


他觉得足够了。


一旁围观的众人都迷糊了。他们就看着两人这样举着枪,对准对方,僵持了半盏茶的工夫。正当他们怀疑时光是不是静止的时候,段绍荣忽然笑司徒笑了一下,这笑是那么温柔,就像刚才发生的事都不复存在了一样。然后他口中低声地默数了“3,2,1”。


司徒开枪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段绍荣指导司徒练枪的时候,这便是他们的发射指令。


段绍荣不会向他开枪,司徒也预料到了。只是他看见鲜血就像花开似的一下子从段绍荣的胸口飞溅张开,段绍荣应声倒下的时候,他还是咆哮般地吼出来:“你为什么……”


 


一连串的枪声响起,每颗子弹都精准地穿过了司徒的身体。


当日本人毒打他的时候,当段绍荣和仇家对峙、他翻墙进去的时候,当重庆那些不知名的小混混一拳头拳落在他身上时……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一定会死。他只是不知道,原来死是那样漫长——给了他那么多快乐与幸福的幻象,真实到他想要死死抓住,甚至以为永远拥有。直到痛苦变得那样巨大,像黄浦江里翻起泥沙的浑黄江水一样将他完全淹没,他才意识到,原来,死,竟是这样漫长。


 


在身体倒向地面,也许是灵魂离开这世界时,他看见段绍荣把摔在一片稀泥中的他拉起来,说,走,跟我回大屋。他看见已经记不得长相的母亲把剥好的糖果放进他素未蒙面的妹妹嘴里,然后段绍荣拉着他说,别看了,我给你剥好一碟了。他看见他在湿滑结冰的江边马路上被一群人围殴,段绍荣扔给他一把枪,他用那把枪毙了所有人。最后,他看见段绍荣逆着光向他走来,魁梧的身体穿着一件全新的喜服,支起胳膊示意他挽他的手,说:走吧。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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